Sonntag, 23. März 2008

HKIFF 第二彈:靖國神社-日本的菊與刀




第二部:《靖國神社》(李纓,日本,2007)
這幾年來最期待的電影之一,可能就是《靖國神社》。
導演李纓從1997年開始拍攝此片,至今已經11年過去。
靖國神社,似乎所有中國人一聽到這個名詞就被刺激到了神經。暫且不談今天中日對歷史和戰爭責任的巨大分歧,我在想的往往是,這場戰爭切切實實的影響到了每一個,真的是每一個中國人的命運,這種影響一直到今天,此刻還在發生。
也許這是日本人無法體會到的。或者說,作為戰敗國,他們所得到的影響比起中國人來說反而是因禍得福的。美國的進攻,占領和輔助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進一步加速了日本的現代化進程而使得他們的經濟可以迅猛發展。然而戰勝的中國卻元氣大傷,泥足深陷。

沒有國家沒有意識形態操控,但意識形態操控無法超越原始國族想象,正如菊與刀,這兩個反復出現在電影中的象征性主題所代表的民族情結。菊,在東亞代表著對亡靈的追思,刀,代表暴力和進攻,而更是一種內心恐懼被殺和自衛的原始沖動。所以日本的民族靈魂離不開死亡這個主題,所以美化死亡,崇拜死亡,是因為他們畏懼卻又始終無法避免隨時隨地都會降臨的死亡。這種不安在日本人那里,在日本的文學里隨處可見。

但是《靖國神社》不是光拍給日本人看的,更不是為了煽動反日的情緒而拍的。作為中國人,當我看這個片子的時候,除了復雜的民族情緒,想到更多的是自己的國家,我們的民族主義,民族秉性,我們國家的歷史和歷史觀。

在靖國神社鳥居的前面有一尊大村益次郎的銅像。這位被稱為明治時期的最重要的軍事戰略家對日本現代軍事發展意義非凡。他熟諳儒家思想和荷蘭西學,強調軍隊西化對日本的重要性,并在與幕府部隊的斗爭中屢屢獲勝,但最終為武士所殺。為了紀念他對日本軍事現代化的功績,這尊制作精良的銅像被放在了靖國神社內。

那么也就是說大村益次郎其實是死于內戰,死于幕府日本與明治日本的較量。要知道靖國神社所紀念的“英靈”都是明治維新以后的,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其實幕府的那些武士根本也不能算是為國捐軀。我想這就是靖國神社對現代日本的深刻意義:戰爭被認為是日本現代化和民族崛起的必經之路,不戰就沒有現代日本,不戰日本就會消亡。所以當影片結尾的時候天皇數十年如一日身著西式禮服出現在靖國神社的時候,我開始明白,這種面對自己落后的過去對日本來說有著無盡的不堪。

同時靖國神社內表現出來的狂熱和懷舊,也表現了日本作為一個亞洲前現代的社會突然面對西方現代文明的沖擊而受震的后遺癥。對天皇和民族的崇拜在這里重現了Toennies的Gemeinschaft, 即社群的想象,這種想象以Wesenwille (essential will)作為基礎,集體的意志大大高于個人意志。而當代日本社會卻無疑早已在技術上進入了Gesellschaft,即現代社會,而現代社會的動力來自于Kuerwille(arbitrary will), 在這里,集體意志變成了個人意志達到目的的工具。所以我們看到的日本民族主義摻和現代政治其實從本質上說也是一種記憶危機的體現。

同時,我也開始想中國的洋務運動,中國的現代化用的是什么樣的標準。顯然,和日本很不一樣的是,中國沒有選擇戰爭,也許永遠也不會。這也許跟中國之大,毫無危機感有關,也許是因為被儒道浸淫過幾千年之后,心智早已不再為爭朝夕而處心積慮。其實嚴格來說中國內政始終比外交重要,不是因為人多,情況復雜,而是因為我們也許骨子里認為中國的事才是大事。羅素很久以前就說過一句話,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么國家是不屑于戰爭的,那就是中國。所以中國的近代史,從鴉片戰爭開始,都是被動的現代化,全球化。到二戰結束,全部歷史風浪全部又回到中國內部,又回到反思傳統,反思文化,以一種文人的氣質去想象和追求中國的現代化,并摻和著無政府主義和烏托邦思想。這條道路走的多么艱辛,多么曲折,每一個國人內心的那種自卑和混亂,又是什么國家的人可以感同身受?

反觀這幾日來的中國政治波瀾,我心中泛起的悲涼竟一發不可收拾。其實就連我們自己也沒有好好的看過我們的近代史,我們的沉淪與崛起,矛盾與坎坷,自卑與驕傲。也許這就是中國,與其如日本那樣選擇叫囂,我們寧愿沉默。

2 Kommentare:

Anonym hat gesa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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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小鱼 hat gesagt…

非常好的文章。
已经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