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ttwoch, 21. Mai 2008

季候風的季節

王菲還叫王靖雯的時候有一首歌叫《季候風》,說,你似季候風,抵挡计划全也无用。現在香港就是季候風的季節,我撐傘去學校還是全部被淋濕。好心人Vivenne借我鑰匙去Staff專用的廁所烘干,避免了狼狽。

我不知道港大有沒有在鐘樓上升過國旗,至少我是第一次看到,但卻是半旗。凄風苦雨中這旗子怎么也飄不起來,只是因為被浸濕而搭在旗桿上。等到晚上不知道什么時候,什么人,便會把旗子撤下,明天再升,還是只升一半。

前 所未有的全國哀悼日,持續三天。對于大家在天安門廣場的呼喊,或者是娛樂業的停止,不少人提出質疑。我覺得這非常可以理解。比如,畢竟天安門廣場對所有中 國人來說首先是一個政治性極強的公共空間,而與之相關的記憶有很多還極具爭議所以一直被壓抑。又比如,娛樂活動的禁止是現代中國人極不熟悉的,我們沒有宗 教限制娛樂,也沒有在歷史上通過這種方式全體的進行哀悼。其實,這次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讓全國人民都放棄世俗生活的一部分來分享一種心情,但這也終究是姿態 上的一種動員,沒有警察來檢查你到底有沒有進行娛樂活動。

順便插一句,有人說電視也是娛樂,怎么不禁止。我只能說,電視的確是娛樂的媒介之一,但是電視在現代社會更為重要的作用是完成社群想象的媒介。昨天默哀三分鐘的時候,當電視畫面從北京切到黑龍江到上海到新疆到四川,這種時空上的同步性構建了一種民族認同。

那 么現在我就想講講民族認同這件事情。前兩天找歷史系的Dr.Becker老師談我關于柏林的proposal, 我問他,你覺得德國的民族主義現狀怎么樣,民族主義在德國有沒有復蘇的跡象。他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就開始搖頭。他舉了個例子,說2006世界杯在德國舉辦 的時候,在柏林的勃蘭登堡門前有一次聚集了很多德國人,大家搖著德國國旗,唱著德國國歌,為自己的國家隊加油。Dr.Becker 的香港TA當時在柏林,就很興奮地打電話跟他說,我在勃蘭登堡門那里,熱鬧的很,你要不要來?Becker卻說算了。他說,其實這種場景對德國人,尤其是 前西德人來說是完全不可想象的。因為任何國家象征,包括國旗,國歌,國徽在公開場合的出現,在二戰結束后的很長時間,都是一種禁忌,因為它們都會和納粹德 國的記憶聯系在一起。而現在,尤其在柏林墻倒了以后,這種情況有所緩解。但是他并不覺得民族主義就因此崛起了。他說,尤其是年輕人,也不太關心政治,物質 生活還是主題。

中國的情況自然很不一樣。但也未嘗完全不同。我現在想想,中國是否真的那么輕易就能把國家標志拿出來呢?我只能說,據我所 知,泰國可以,滿街都是國旗和代表國王的黃色。美國可以,據說每一個美國電影都會出現美國國旗。在中國,在國慶節自然可以看到很多國旗,學校因為每天要升 旗,所以有國旗。國際比賽或者會議有國旗。其他的呢?我想不到太多。

那天看K的文章,他說在香港傳圣火那天看到紅海似的國旗,他覺得這不 僅恐怖到令人想起納粹主義,他還反問,你們想想看普通香港人家里會不會有五星紅旗,而且還是那種超大的,可以把人裹起來的。言下之意是,這些都是大陸的憤 青帶來的,也許他以為,在大陸,每家每戶都有五星紅旗,有的還是超大的。

對這種想象,我只好報以微笑。

表姐那天跟我說,圣火在深圳傳的時候大家都很興奮,是因為“憋了這么久,終于可以狂歡一下了。” 如果說對奧運的熱情是一種百年自卑后重建自信的狂歡,然后的地震,然后的默哀,又何嘗不是我們“憋了這么久”的對中國現實絕望后的一次希望重燃和反思?

回 到民族象征的問題,于是我想問, 如果五星紅旗的政治意味太強,意識形態太過明顯,中國如果要表示它的sense of community, 應該用什么?應該用什么才不至于讓人聯想到文革或是納粹主義?(做這種類比的人,其實對后兩者的了解又有多少?)中國的nation-state如何表述 才是可以在全世界范圍內做到政治正確?

這又回到中國的身份認同問題。我還是想說,中國人的身份危機 是如此的嚴重,中國性已經變得如此的支離破碎,它內部的迷茫和慌亂卻被最安全的民族主義形式掩埋了。久而久之,本來合理的民族情緒和極端的民族主義混在一起被看作是一種危險,一種被洗腦的體現。


P.S.
今 天在民主墻上看到一個帖子說 Long Live Anachism! Freedom of Speech 之類的。意思是要掙脫枷鎖,爭取民主自由。看了之后我只能說我有點糊涂了,無政府主義對我來說首先是老莊的一種政治哲學烏托邦理念,它在中國政治思想和民 間信仰中可以說也是根深蒂固。從五四開始,一直到文革,其實這中間的無政府主義思想可以說是最為兇猛的一股暗流。我不想用褒貶來評價“Anachism” 這個詞本身,但至少它絕對不具有一種普世的崇高意義(如果這種意義after all 存在的話)。 有些詞,大家還是慎用為妙。

Donnerstag, 15. Mai 2008

圍城2008

我覺得大家都累了,是精神上的。扳扳手指,這一年才過了4個多月。

沒有寫blog的這幾幾十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有好有壞。生活還要繼續,能做的該做的我們都及時做了。包括捐款,用emule下電影和歌曲,吃飯,化妝。

看到這篇,不禁莞爾:

麻将牌是振不倒的 麻油碟也是振不翻的

发信站: BBS 未名空间站 (Tue May 13 11:04:02 2008)

有不少家乡的朋友开始使用这个签名档了。

还没联系上父母,但是所有联系上的朋友都叫我不必担心。"怕马脑壳,现在成都安全得很,无非就是把麻将从房子里头搬到街上来打了"这可不是吹的,大部分打回家的同志,家里的通报都是,哦,对头,我们现在在外头躲起在。莫得事,就是不睡觉个嘛,我们都把麻将搬出来了,大家轮流打起守起嘛,有问题牌一麻就跑出切了沙。

正在回家的路上接到越洋电话的是这么担心的。"家里面肯定好多灰哦。回切一定要赶快把灰抹一吓"。还有这么和儿女描述地震的"还是多吓人的,简直跟按摩一样,抖得之凶哦"。跟老兄弟的电话是这么说的,(leland,就是你同学老雷)"成都真的没得问题,就是大家都到街上去逛通宵了嘛。火锅现在都通宵营业沙。大爷太婆些就睡棚棚,我们就沟兑美女。没听说有任何损失。"让我一下就找到感觉了。想当年成都新闻,某家作饭引起火灾,那个记者居然在电视上问球一句"那最后饭烧糊了没有喃?"基本就是这种感觉。

众所周知,我们成都是一个标准的小市民城市。这里的人胸无大志没有追求。边边角角,零零碎碎就能活一辈子。任何"英雄","高尚"和我们是绝对沾不了边的。我们关注的就是吃和玩而已。所以如果我的联想让老乡们觉得我很假打,我先说一句"爪子嘛,出来混还是要昆起沙"。我联想到的居然是二战时期伦敦人挂出的"更加正常营业"的牌子。另外,我想说,我爱我小市民和绝不高尚的故乡,那里有值得人去爱的,真实的,值得捍卫的生活。


我不知道如何評論這種樂觀和灑脫,但是我想中國人的堅強其實就是很渺小的,一點也不英雄主義的東西。我們想問那些把人權自由掛在嘴邊的那些人們,你們的豪情現在用在哪里?我申明:這不是反問,是特殊疑問。

盼望了一年,終于馬上要啟程去柏林了。我終究還是有點害怕,因為歐洲是不會變的, 變的始終還是我。

我終于有了新歡:Monkey Majik,正在聽他們的“空はまるで”。這種時刻還是應該聽些讓人開心的音樂。

Freitag, 2. Mai 2008

還是揮了小旗

各位同學分成上下午兩場對奧運圣火在香港的傳遞作了現場直擊。早上因為要等待dd同學的來臨,只在電視上看了直播。看到大家群情激憤的樣子,還是有點感動的。下面援引M同學的一段話:

自从陈巧文高志活以 来,有人做出各种PRO或者ANTI的猜测,但是请注意,在香港海关拒绝高志活入境的同时,不少计划组成团体来声援火炬传递的邻近大陆城市红旗团也被解 散,他们不能以团体方式过关,最后他们都是以个人“自由行”的方式来到香港的。OF COURSE他们后来也消费了。大陆人民不是傻子,P经常提醒我们。

P自然是我。我再次強調,不管哪里的人民,都不是傻子。香港人民平時再不關心政治,再不了解大陸,在這種場合還是識大體的。要說文化的力量,這也許就是。有些學者認為,文化就是意識形態,我不敢茍同。今天的香港就是個例子。如果意識形態就是文化,那么就很難解釋一夜之間為什么香港人都自發地穿了紅衣服,揮著小紅旗,對持不同政見者怒目相視,難道真的是十年洗腦成功?這樣的話難免有些低估或是高估了香港人民的智慧。但我不否認這也是一種政治。所謂有人就有江湖,人民才是最熟諳江湖規矩的。


有意思的幾個觀察:

1. HKU陳巧文vs.HKCU的火炬手。HKU就算有苦難言,但也沒有給人surprise。

2.熱鬧非凡的銅鑼灣,傳說中支持ZD的The Body Shop竟然一個人也沒有(這種情況據我觀察,至少已經一個多月了),還有法國的歐舒丹也是,一個人也沒有!!

3.早上在尖沙咀的紅旗隊伍中,還有青天白日滿地紅的中華民國國旗,和諧地飄著。(如果我沒看錯的話。)


我下午也趕去已經散場的灣仔。說好什么旗也不揮的,最后還是忍不住了。不過我揮的是香港特別行政區區旗,突然感覺自己還是愛這個城市的。






Donnerstag, 1. Mai 2008

寫在四月和五月的邊上

五月了,不知不覺。

生日第一次在旅行中度過。在時晴時雨的陌生國度和陌生城市,看著窗外的大學和雨絲,吃著蛋糕,和咖啡店的巨大小熊玩。奔波數日,回到香港竟也覺得自己有些瘦了。

城市S甚好。這個國家有20%的人生活在這座城市。路上的地磚,跟上海的一模一樣,我覺得空氣也是。地鐵像東京的,票子是小小的,在ATM買票時要先塞錢,后選擇。中心商業區讓我想起東京的涉谷,但是多一些人情味,一路上盡是誘人的小吃,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垃圾桶很難找。吃的東西很樸素,但非常美味,至少對我來說,這一點日本菜望塵莫及。來來往往的男生女生都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看。M說,她跟別人說這個國家的男生的樣貌是the best of Asia時,沒有人相信。我之前也有些不敢相信,但沒想到的確有這個可能。回到香港,幾乎所有的人跟他們俊美的輪廓相比之下都變成了可以變形的巴巴爸爸。

雖說大家都不容易,作為中國人,還是挺羨慕小國家的。國家小,人口少,又是單一民族國家,發展起來就是容易點吧。中國只要1%的人鬧,看上去就像有的國家一半的人在鬧,怎么辦呢。

周末不知道有什么occasion, 小孩兒和老人都穿了民族服裝,又精致又典雅。我回來后問M,如果有什么民間節日,中國小孩兒穿什么?她說,旗袍吧。我說,太怪了。她想了想,說,她們那兒的,就穿阿詩瑪的衣服。這就有意思了,漢族孩子也高高興興的穿撒尼族的衣服,是不是在某些人的眼中,就是漢奸呢。我又問自己:但是云南孩子是幸福的,因為他們有很多民族服裝可以選擇。那么上海孩子呢,我捧著腦袋想了又想,答案是,不知道。(順便說一句:旗袍都不是漢人的衣服,怎么辦呢。)

其實現實和想象,總是有一定距離。尤其是關于多樣性和統一性的程度上。

這讓我想起了看完《吳清源》后的感受:中國的特性就是無特性,中國的信仰就是無信仰。我說的中國,是存在了千百年的那個。

我離開才這幾天,國殤之柱就被人重新漆成了黃色,還有一些花束擺在前面。另外學校還出了個性感的持不同政見者。那天遇見很久不見的熟人K,說他們做媒體的,總是希望出現不好的事情,對這種人自然感興趣,希望采訪她。M就切了一聲,說有本事不要拾人牙慧。那么我說,不拾人牙慧就沒有市場啊。所以,我們再一次自我化解了HK。至于yxy發現的大字報之類,我是不介意的。如果真的有一天,香港人民都能普遍自覺關心和試圖理解政治了,TVB的新聞節目超過10%了,而不只是個電視劇,烹飪節目,旅游節目和游戲節目臺了,我倒會真心誠意的為此開心了。

信息時代,希望全世界人民共勉共進步。